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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1
10月
寻找足迹的味儿
作者：杨新霞
为了增强巩留人民对知识的追求，激发巩留人民对阅读的热情，同时为了丰富巩留县人民文化娱乐生活，彰显民间风采，巩留县文广新局、“巩留在线”微信平台共同举办“绿谷·彩蝶·梦想”——绿色巩留，团结家园大型电视网络征文活动，特向全县中、小学生及广大文学爱好者征集文稿。以最广大群体为服务对象和表现主体，在巩留县各族群众生产生活中进行美的发现和文学创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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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们说，现今能力超强的工具当数网络。真是如此，强大的通讯网络，把八月份要举办中学毕业四十年同学联谊会的信息，一眨眼功夫就送到了同学们所在的每一个地方，都市或僻壤。它一下成了巩留县一九七六、七八届初、高中毕业的同学们最关心的事。在什么地方举办，个人开支费用多少，怎样的形式，以至于细致到喝什么牌的酒，喝几瓶，怎样才喝得安全，喝不出风险等等，几乎是大家六、七月间电话、短信、微信的主要内容……。
在同学们的謀划、盼望中，联谊会最终跳出了喝酒狂欢的套路，穿越时光，历数少年时代的艰苦与快乐，相聚在家乡—美丽的巩留，追寻自我成长的足迹。
四十五年前的那个秋季，走出小学的同学们穿着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，来到巩留县东风中学报名。初一新生录取榜红纸黑字，贴在黄门市部对面供销社商店的墙上，这在小小的县城可是件大事儿。那时东风中学是全县仅有的一所中学，从初中到高中，各民族学生都有，也是知识丰富的文化人集中的地方。
东风中学的大门，两边的门墩是水泥的，稳当厚实。低矮的老师办公室，东边的前面有一篮球场，四周一株株白杨树，粗壮的枝干，银色的晕圈，青绿的叶子，高高大大有钻天之势。正对大门是母校的操场，平平光光的土操场让当时的我们看上去实在是一马平川。如果是大夏天的中午从操场的南边跑到北边去找一位同学，真是辛苦的事情。白花花的太阳照着走在操场上的你，会觉得一下子矮了半截，再走百十来步，似乎连自己的影子都找不到了。只觉得光硬的泥土操场上直接走着的是自己的脖子和头，竟然没有步子移动的感觉。哪像如今，一个电话、短信或微信，呼之即来，还用在烈日的炙烤下受罪么？但没有一个人在梦中见过如此神奇的科学技术。
学校操场的西边，是一排石灰刷墙、咖啡色门的学生宿舍。操场的西南边是教室，教室东边窗前依然是一排参天的白杨树，树很粗，两个同学才能环抱起来。高大的教室坐西朝东，门厅走廊，两侧共有十余间教室，地面全由宽宽厚厚几米长的松木板铺成。与现在的木地板不同的是，地板下面与地面可以站一个个头小的同学。可容纳四十人左右的教室西边有三扇木制大窗户，推开窗就是现在的云杉酒店所在的街道。那时街的西边有一排高大的桑椹树，每到桑椹熟的时日，树下就热闹非凡，男同学们总在下课后攀到树上采桑椹，女同学们大多爬在窗台上看着。
记忆中我们做广播体操，打排球、开运动会的平坦如砥的大操场，现在已经是幸福里一期、云杉丽景等大型商住小区。教室、围墙更是不见一点痕迹，取而代之的是豪华、气派的商铺与酒店。同学们站在初心萌生的地方静静触摸着各自跳动的灵魂。
为了选联谊会同学们的合影照背景，我们来到了县二小。原本的二小现已迁址，新落成的二小在县城的东边。假日里静悄悄的，风也似乎凝固了。新二小一幢幢米色的大楼，洒脱大气，齐全的教学设施，宽阔、正规的操场与跑道，让远道而来的同学们耳目一新，大家站在此处沉默不语。
那时我们上小学时，学校操场很小。体育课上，老师把足球发给同学们，大家就抱着球来到了校门外的大路上。大路两边全是树木，同学们先选择平坦些的路面，才开始你撵我追的踢球。男生一队，女生一队，或是男女生混编的队，你喊我叫，常常把球踢到大树下，踢到路边水沟里，耽误了不少时间。不一会儿下课的摇铃声就响了，大家余兴未尽，很是遗憾。
说起小学，大家都忘不了小学毕业那年夏季，我们坐了大半天的马车到旱田去给学校收割燕麦，好像是夏尔湖地方吧。一条小路沿着山沟，走过了一层层的山丘，摇晃了大半天才到，在帐篷要住三四天。
一天割麦结束，女同学们嘀嘀咕咕商量着，去麦田旁边豌豆地捡落在地里的豆角。深蓝色的天空，月亮又圆又大。大家正在地里搜寻着，忽然，一阵“狼来了，狼来了！”的惊恐喊声，吓得女生们连滚带爬扑向了山坡下，捡到的仅有的几把豌豆角全洒倒在了山坡上。哈哈哈…哈哈哈…！男同学们得意的笑声在旱田野地里清脆而响亮……。
当大家今天在这颇具时代风尚的校园前，说起这个当年不可思议的恶作剧，几近退休的男同学们仍是满脸的自豪与骄傲，女生们则比当年惊恐逃窜时的哭喊和咒骂声斯文多了，似乎一个责怪的眼神就足以替代当年的恐惧，对小调皮鬼们的理解。是啊!现在我们的孩子多已年近三十，为人父母了，难怪当年他们的父亲才是十二三岁的小家伙呢！
升入中学以后，课余我们要参加许多劳动，有的形式也算是家庭作业。冬天积肥，夏天拣骨头一般是学校布置的任务。放暑假割苦豆子秧，大多是家长要求的活，晒干了用来烧火做饭。捋车前子则是我们自己选择的，一公斤车前子收购价是五毛钱，可以用来买五个横条作业本或攒起来交学费。学费一般二至三元，辛苦一些是可以完成的。
记得在初二那年快过元旦的一天，学校让同学们把积的肥料送向县良繁场的田地里。那天下午突变，寒风打着旋儿卷着雪粒，打到脸上，钻到脖子里，我们薄薄的围巾，帽子没什么作用。手冻得拉不住爬犁绳子。有的女生脸上湿漉漉的，不知是融化的雪水还是冻哭的泪水....现在说起它来只是一个久远的故事了。如今的这片田地是县苗圃的林木基地。各种佳木秀树，婆娑多姿，蓊蓊郁郁，行人往往在此驻足留影，欣赏赞叹。
宽阔的大街上，大家看着年龄大小不一的孩子们，假期中匆匆忙忙奔向各类补课点，自然想起了自己当年初三毕业考试时的情景。
老师要求我们“用街心语录塔的影子来测量语录塔的高度”。矗立在街心的毛主席语录塔是当时县城中最高大、宏伟的建筑。语录塔四面书写着毛主席语录，语录上方镶嵌着毛主席画像，上小学的我们曾用小书包背着石子参加语录塔建造劳动。语录塔的东南是新华书店，西南是邮政局，东北是五金门市部。西北角则是县上唯一一家银行。考试是开卷，三天交卷。三三两两的同学们手里拿着尺子来到街上，啥时间街上行人都不多，大家比画着站在影子合适的位置，眯着眼睛，把直尺和塔尖瞄在一条线上，一副满腹学识的样子，享受着不多的路人惊奇、欣赏的目光。什么时间都可以做这个题目，即使是上下班时间。人稀车少，自行车不多，摩托车、电动车还无踪迹，小轿车更是稀罕物件。绝无今日这样熙熙攘攘的人流， 车水马龙的拥挤。同学们就这样慢条斯理，“精益求精”地做着自己的试卷，三天后在自我满足中交卷。
好像升高中的同学当初还有一种形式的考试，就是到现在的金鹰亚麻厂北边，八九公里处，距伊犁河不远的地方挖排水渠。渠宽五米，深三米，一个人一星期要完成五到七米的任务。我们驱车来到这里，已全然找不出当年的影子。但忘不了那是碱篙子、芨芨草墩子让人跟头绊子的伊犁河滩。远近坐落着哈萨克牧民的帐篷，帐篷外晾晒着白花花的酸奶疙瘩，嘴馋的女生掏出自己兜里的零钱，一毛钱一个，买了五六个，七八个，装到书包里。晚上睡觉时为了让吃剩的奶疙瘩吹干，把书包挂在拉运面粉、蔬菜的四轮马车栏杆上。第二天早晨走出帐篷，忽然发现挂在栏杆上的书包都不见了，一下傻眼了。同学们围成一团惊惊乍乍，贼窃了？鬼偷了？这时，忽然看到一只大白狗叼了一只书包从远处跑过，大家才开始四散在草滩里寻找自己装奶疙瘩的书包。原来，夜里书包里奶疙瘩的香味为狗所嗅，群狗围来撕下书包分而食之了。这事自然成了繁重劳动之余，男生们取笑女生的话柄。“给狗吃了不心疼么？还不如给我们吃了呢！”女生们都沉默不语，想想倒也是呢！事儿依然清晰，恍如昨日。然而故事发生地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，防渗渠道南北条条贯通，阡陌纵横，人工防护林绿荫成片。光阴似箭，回首自然世事的变化，眼中的潮湿挥之不去。
为着圆梦，同学联谊会的地点选在了库尔德宁景区。我们虽是巩留人，且库尔德宁景区现已名声在外，各地游客趋之若骛。而我们中有些同学因在外地工作或返家匆忙，或冬季雪大，或因景区在自家门前不着急等心理，拔腿就到的地方，居然还没到过。其实在上中学时，一到暑假，同学们也每每说起库尔德宁和恰西，那是想象中的一处有山，有水，有树，有野果，满山牛羊的美丽牧区。间或有一两个同学去拍了一张黑白照片，大家就羡慕地争相传看。可是因路远，车很少，偶有林场拉木头的车来往，装着满满一车木头，且山高路险，父母亲不放心不说，况且也没有熟悉的人，这样的便车还真搭不上呢！因此能去库尔德宁和恰西游玩就成了我们少年时代的一个梦想。
八月六日迎着暖暖的阳光，车子依次驶往库尔德宁景区。车近龙口，随着一座熟悉的小山映入视野，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浮现在眼前。那个春季是五月初吧。对，就是五四青年节这几天，因修南岸大渠需要大量的石头，初三两个班的学生去龙口捡石头，住的是龙口河滩的羊圈，还有一顶帐篷。龙口在巩留是有名的风口，光光的石头滩，特克斯河水在东边咆哮翻滚，少有房屋，东一簇，西一簇的荆棘在风中摇摆。一天下午，乌云刚压过山顶，狂风就呼啸而来，男生住的帐篷转眼间飞起来了，像鼓起的降落伞，向大河边卷去。正在捡石头的女生们吓呆了，男生们扔下石头，呼喊着冲向了帐篷，他们拽着蓬帆下系着的绳子旋转，滚拖，老师则在后边追赶着拼命大喊“松手！”。然男生们全然不顾，死命拉拽，终于在河边处飞旋的帐篷被拖住了，那情景真让人不寒而栗。胆小的女生早已吓哭，那一刻，男生们无畏的英雄形象永远定格在女生们心中。
如今我们眼前的龙口，与新源县连接的人工渡船已被坚固结实的哈拉布拉大桥所取代。往日的龙口乱石滩上林木成荫，富庶的头道湾村，别致农户庭院、小楼，新型工业园区，十几公里长的沙拉达拉洪坝驯服了昔日融雪季节肆虐的洪水。坝西，良田，绿树，牛羊忽现，居舍疏落，鸟语花香；坝东，特克斯河水碧绿荡漾，浩浩荡荡流向北山隐约显现的那边……。
经过龙口，原来要过的是一个攀坡的山垭口，车一转过垭口，只见半公里的路途，一侧是悬崖，一侧是奔腾湍急的大河，极险峻。据说，有一初至此处的男子汉，乘车走到这个路段时，闭着眼睛扳住前面的座位，硬是过了这段路才睁开眼睛，彻底吓出了一身冷汗。现在垭口站着高高的通讯塔，一条宽阔的隧道由垭口下贯通，缩短了路程，降低了车辆风雨天遭遇滚落山石的危险。
车过隧道又一大桥横跨大河，取代了原来的一道溜索。二级坝横空出世，镇住了蛟龙。坝前波光滟滪，山映水中，或浓或淡。动静之中偶有游鱼，激荡水面，不知名的几种水鸟高高低低在水上嬉戏。水边公路如带。路南，绿草、艳花、彩蝶，羊儿在其间或竞相啃食或静卧沉思，那种安然情态让人宁静。路北，已抽穗的玉米地铺成了几千亩地毯，受惠于自然的风、雨、阳光，生长的恣情与骄傲，绵延连接到加乌尔山脚下。一路往东，水泥硬化路面引着我们经过了美丽的乌鸦岭，神秘的仙人岩，商铺林立、农家小院清幽、秀树满山的莫乎尔。尤其是写满城市建筑文化符号的加工厂，真让人有点意外惊奇。时值八月，大片大片的葵花正开得热烈、灿烂，个个举着金黄色的盘子明媚的招摇着。大家特别为一段几公里长，并树冠相连的林荫道喝彩。其间四十年前在这插过队的同学，十分感慨于平坦的乡间柏油公路。那时的路是什么呢？到一、二乡、加工厂可害苦了我们，总是在马车、拖拉机上颠簸。如果能坐上去林区拉木头或牧区拉羊毛的车算是幸运。有年大雪封山，车不通，从早上到晚上，我们的裤腿冻成了冰棒才到了二乡。现在给儿女们讲起来，他们惊讶的瞪圆了眼睛：“太可怕了！老妈!要在路上冻僵了咋办？”，咋办？要是冻僵了，就没现在的你了！
风景如画的库尔德宁现在已是容貌明艳的美神。草地，溪流，云杉，卧佛，喀班巴依雪峰……。大家惊奇、赞叹，沉浸在一种圆梦的喜悦中。
离立秋还有两三天，山中的天气还是酷热的够劲，联谊会的游戏活动，只能安排在下午七点钟以后了。好一阵山风，一片薄云，山头飘来了一阵细雨，山中游玩的同学在凉爽中陆续汇集到景区游览大厅前。人到了，雨也停了，只有清风在云杉的梢头悄悄的行走。穿越时光的游戏把大家带入了少年时代：滚铁环一族，重温着平衡的技巧；甩啪啪卡的小组边甩边研究着力学原理；跳绳的一伙笑声朗朗；打沙包的人数众多，几十人分三组，人数一致，凝聚着团队的协作力量。五十多岁的同学们，重温童年、少年时代的情趣尽兴地玩耍，成了一道别样的风景，使得不少看风景的游人也大声叫好，跃跃欲试。
在联谊会游玩之余，一些外地工作的同学特意游览了巩留湿地公园。这个地方我们再熟悉不过，上学时，夏季我们常来这里劳动挖沙子。蜿蜒的小渠，小土丘。土梁上疯长的咸篙子，骆驼刺。土坡下淤积了小河冲刷下的沙子，平常少有人迹。高二的那年冬天，学校盖校舍需要芦苇，在县城西北的苇湖割苇子，是我们路过这里最多的时间，其它时间白雪覆盖着高高低低的小土丘，在冬天的风中冷漠、寂静的孤独着。
而今天眼前的一切，让大家实在是和那些年的样子没办法连在一起。这方圆几十亩高低不平的荒草地，已被各种各样娇艳美丽的花花草草覆盖，中有各种佳木秀树，别样的叶片，别样的树形，高的，矮的，婆娑的，挺拔的；林中小道曲径通幽，人工湖碧波荡漾，中有仙鹤舞蹈，金鱼戏水。白色的拱桥掩映在绿柳之中，一处处小圆桌、凳，恰到好处的置放。小蘑菇，小花鹿，大熊猫也在草间、花丛、树下探头探脑，东张西望，那种活泼之状，憨态之貌令人捧腹。湿地公园的多水，多树，多花，多草，格外清凉的空气，让见多识广的外地同学也连声惊叹。
巩留是我们的故乡，我们是在这片土地上学会了走路，在当年的泥泞小路上，印满了我们的足迹。而现在宽阔，美观，鲜花艳丽、缤纷的大道上，已寻不出我们的足印了。
随着光阴的流逝，我们从四十年前的一个懵懂少年一晃已步入了中年。我们为人父,为人母，或务农或做工，身为领导也好，身是员工也罢，都在认真的生活着，不停的努力着，用自己的汗水和智慧，守望着孩子，改变着环境。随着岁月成长的足迹，已深深印刻在了我们每一个同学的心里，且越来越清晰。
短短两三天的同学联谊会结束了，同学们忘不了那寻找成长足迹的味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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●编辑 赵永健 吾拉尼
●责编 唐丽
●审核 戚以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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